逃离北上广，尚不需要

“汤小姐，还不下班啊？”扫地阿姨从身边走过的时候，我才发现已经下班点了。本以为会再迎来一次激烈的争吵，于是特地来茶水间接电话。但对方熟悉的温柔语调反倒让我更加心慌意乱。


今天是三八妇女节，我埋着头走进地铁站，看到站台上打打闹闹的情侣，心里莫名地平静下来，但也被他们的笑容晃到了眼。侧过头去看广告牌上自己的倒影，倒影里的那个自己格外陌生。我今年二十九岁，在一家贸易公司工作，事业型女性，无房无车有贴心男友。这样看似乎还不坏，可其实真相是：工作晋升难，男友也在最近发生矛盾。


被人群推着进了十号线，忍不住把口罩再往上拉了拉，说实话，地铁里的空气并不比外边的霾好到哪里去。思路再拉回来，和男友爆发的争吵也是长期累积的。他和我感情一直很好，属于“相对时笑，相思也笑”。我们是同一个小地方出来的，因工作上认识，但他一直想逃离北上广，更是在辞职做自由职业之后，和我提过无数次。我很能理解他的想法，但不代表能接受，好不容易在这个大城市打拼出一点点成绩，我不愿就此打住。他说的一堆理由里还有“心疼你越发频繁的支气管炎”，我不信。

我也很讨厌这里的气候，早晨起床感觉整个人被抽干了一样，也用了加湿器，但因为门都是敏感体质，水放久了会产生细菌。每天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换水，那会儿还和人同租，每次换水滴滴答答遭了不少室友的白眼。甚至我还觉得自己比较起留在南方的同学们老了不少，过年同学聚会，忍不住在间隙去补了好几次眼角的粉。虽然我知道再好的遮瑕都盖不住我的疲惫感。



是的，大城市不好混。每次受挫的时候都会打退堂鼓，想说回家算了。也如我所说，我甚至觉得自己在这儿连一个家都没有。为了“家”这个问题，我租了一个还不错的房子。离公司近，房子新，价钱虽然高点，但是装修挺好的。我第一时间刷卡租下这个房子，并且告诉之前的房东不再续租。事后告诉男友的时候他对于这个价格和我的“擅自作主”的行为非常生气，并且他觉得新房有装修污染。昨天的争吵之间，我也说出了“是我花的钱，你有什么好瞎XX的”这样的话，他也在摔门之前和我说今天就搬出去。其实是我过激了，消费上其实都是差不多一半一半的，那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。

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家，深呼吸然后推开门，抬眼就看到客厅中间放着一大纸箱，瞬间心往下沉了一半。慢吞吞地脱掉鞋，换了衣服洗了手，坐到他准备好的饭桌前。



他很专心在挑出面前那盘鱼的刺，头也不抬地和我说：“我想过了，现在离你公司近了，交通上也不再费钱。如果这房子租了你觉得开心，那就这样吧，大不了我想办法多接点活。但是装修污染的问题还是得解决。”

我忍不住抬头问：“你不搬走了？那箱…”

他把挑好的鱼夹到我碗里，打断了我：“我发稿费了，送你一女生节礼物，那箱子里是博瑞客H680加湿净化器。能去甲醛，有抗菌系统不用换水，净化效果挺好的。你那支气管炎好好坏坏的，我看着也难受。”说到这里他正眼看着我补了一句：“这加湿器送十年的网，也算为我们家省了十年的钱吧。”



我听到那个“家”字的时候，就突然视线模糊了。你看，我终于在北上广这大风大浪里找到了一个港湾了。